32、真相(1 / 2)

暴君的囚笼 松梢月 2670 字 4个月前

闻瞻只当没听见她的话, 抬手捏上她的下巴,将她的侧脸略微偏转面向自己,打算仔细瞧瞧镇国公是怎么动的手。

但他的手刚挨上江知宜的下颌, 她便毫不犹豫的要转头挣脱,不欲让他的手指接近。

“怎么瞧不得”闻瞻紧紧捏住她的下颌,不给她逃离的机会,双眸在她脸上的掌印儿处流连,良久之后,似是感慨的念道“下手倒是不轻。”

“与皇上无关。”江知宜再次重复, 蹙眉狠狠的转头,彻底挣脱他的桎梏。

“你在跟谁耍脾气”闻瞻缓缓从榻上起身,猛地抓住了她的腕子,顺势拉进两人之间的距离, 语带讥讽的又问“要耍脾气总得值个儿吧你觉得你值吗”

“我不值, 我当然不值”江知宜脸色未变,依旧沉着的目光正对上他眼中的不屑, 既是无奈、又是绝望的询问“所以,皇上打算何时放过我这个根本不值个儿的人”

她是个顶没出息的人, 遇见事情只想偷偷躲避, 就连父亲要她嫁与卫延的真实目的乍然显露,她想的却不是如何对抗, 而是若皇上不曾对她起了心思, 那她原本的道路将一帆风顺。

没有什么无奈悔婚的自己, 更没有为拉拢权势嫁女的父亲,她或许永远都会被蒙在鼓里,做一个无知无畏的人,即便如此, 也好过此时真相被突然撕扯开来的残忍。

“放过你”闻瞻面上荡起浅淡的笑意,本是平和的神情,却比殿外彻骨严寒更让人心惧,他缓缓贴近江知宜,将薄唇贴近她的耳边。

“你知道吗朕幼时遇到个小姑娘,她为了自己的一时欢乐,不理别人的乞求,凭借权势随意将人困于脚下,朕当时就在想,若有一天,这个小姑娘被夺走一切地位的依仗,只剩孤身一人时,那将会如何,现在朕好像就要见到了。”

江知宜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,面露不解,他却扯出些玩味的轻笑,微微眯着眼睛,似在回忆往事,而后伸手触碰上她脸上的红印儿,用指腹一下下的轻轻划过,学着她适才的语气。

“所

以,当年那个句句喊着自己为镇国公之女,认为这世上没人不能受你使唤的小姑娘,你现在因为权势而被自己的父亲利用时,心中作何感想”

“你说什么”江知宜倏然睁大了眼,她这才明白过来,皇上适才说的就是自己,但她却不知道,自己何时做过如他所说的仗势欺人之事。

闻瞻像是猜到了她的想法,松开她的腕子,收起面上似有似无的笑容,“记不清了朕倒是记得清楚的很,可以告知你听一听。”

他语气略微停顿,打量着她的神色,手指又握住她持扇的那只手,冷言道“在江寒寺的一个春日,你着人押着一个“乡野顽童”给你吹叶子听时,可曾想过今日之景”

他记得清楚,彼时她高高在上,带着少女娇憨的任性,侧卧在软榻上,连头都不曾转过来瞧他一眼,为了逼迫他低头,随意将一柄缂丝花鸟象牙柄团扇,砸到他身上。

“什什么”江知宜脑中轰然炸裂,幼年种种如同走马观灯一般,一一从脑中越过,而后停留在一瞬,这让她不禁想起皇上起热症的那个深夜,迷迷糊糊之中问她可知道什么是吹叶。

她记得,她自幼体弱,唯一一次出远门就是去城外的江寒寺,还是由父亲带去养病,当时她在寺外遇见了许多同龄的孩子,对于常年缠绵于病榻,从前身边只有父母和府邸仆从的她来说,同龄的玩伴如同天上星一样少见而惊喜。

她十分雀跃的想要与他们结交,同他们玩乐,可是父亲如在府中时一样,不允她出门,更不许她与“乡野顽童”玩耍,觉得他们鲁莽调皮,恐会不小心伤到她。

她当时还会反抗父亲,曾不顾父亲嘱咐,偷偷出去要认识他们,可是那些孩子瞧见她病恹恹的样子,压根不敢带她玩,纷纷躲避着她,生怕她止不住的咳嗽是痨病,会沾染给他们。

她怕极了,就要去找父亲,亲自问问他自己究竟是何病,为何不能同别人玩耍,为何日日不能出门,可她刚走至父亲门前,就听见门内传来父亲的声音,“卿卿的病既然医不好,那就好好的养

着,能多养活一日,便让她多活一日,无论能养多久,皆是她的造化。”

听完那一番话,她才明白,父亲说带她来寺中小住,只要她乖乖听话,日日按时饮用汤药便能痊愈的话皆是谎言,一个日薄西山之人,多活的每一日都是偷来的,即使居于寺庙,也无法得到佛祖的庇佑。

当时她猝然得知自己今后的命途,却不敢踏进门去,多问父亲一句,只是又偷偷折回自己的小院,倚在榻上默默落泪,那时的眼泪可真多啊,似那个春日连绵不断的细雨,只要开始下起来,便淅淅沥沥的没有停歇。

就是在那个时候,她突然听见墙外有吹叶的声音,她知道那是这儿的孩子们平时惯爱的玩意儿,也知道墙外吹着树叶的,必然就是口口声声说她得了痨病的顽童。